上星期的某一天,手機的電池罷工,我匆忙之下找了一個維修站,那間店眼看要打烊,慶幸媽媽可以幫忙顧一下兒子,

然後我衝著出門,才突然發現,不知道有多久沒看過晚上九點之後的街景。

 

之前有一位老朋友跟我約吃飯,他說:【我今天下午不用進公司,可以去接你和你兒子,然後一起吃晚飯怎麼樣?】

【我覺得有點難,主要是你從內湖來到這,找個餐廳、停車、塞車、等上菜,然後我在八點半之前要把他洗好澡安頓完,之後開始一起念書,念個八本十本就得熄燈睡覺了。】

【八點半之前要弄好全部躺在床上?哇,你這個比搶台北市免費的停車位還難。】

 

當媽媽之後的時間變得相當瑣碎,因為你的時間表要容納兩個人的切割,你的家務量多了不只兩倍,洗澡排便都請抓緊時間,

而且這還是在孩子肯好好配合的狀況下,如果對方展開不合作運動,有人動氣、有人傷心,少不了的都是情感的糾葛。

如果說未婚女性和媽媽最大的差異,時髦度、外型、談吐都不一定是分水嶺,最明顯應該就是瀟灑度的差異。

聚餐會忍不住偷瞄時間,不在孩子身邊也沒有放下想念,

換季的時候擔心來勢洶洶的感冒病毒,好奇孩子的高矮胖瘦是否跟準了生長曲線,

家族旅遊要考慮的是有沒有小孩可以參與的景點,出門也要帶好了副食品、餐具、食物剪,

然後時刻反省自己的教育方法、溝通方式對不對,偶爾會遙想一下自由自在說走就走的當年,

但事實是,在孩子呱呱墜地的那個瞬間,一切都已改變。

 

這個改變可能帶來一些侷限、一種不自由、很多半推半就的妥協,但同時也帶來滿滿的收穫。

活到二三十歲之後,會想著太陽底下沒什麼新鮮事,但孩子的出生絕對開了你的眼界;

和一個生命的連結不在於血緣,而是和他一起共度各種艱難的時間,所以他哭的時候你揪心,他笑了的那個瞬間總是深刻的烙印在心裡;

他所有的叛逆都像明鏡一樣反射出曾經接收的訊息,他所有的美好貼心也絕對來自於主要照顧者身教言教的點滴累積;

這世界就像是一場人擠人的煙火秀,孩子之間的身高不過是三、五公分的差異,一百公分或一百零五都只能看到一片漆黑光景,但有些幸運兒在父母的肩膀上,則徹底領略截然不同的視野格局。

當我們遞出了自己的肩膀,就殘酷的發現人生沒有所謂公平,熱情可以啟發靈魂、無知當然也可能摧毀天賦,孩子的起跑線從來不是筆直,而是隨著父母對於教養的用心程度,彎彎曲曲。

所以我必須孜孜不倦的和孩子一起成長、一起努力,用強大的愛來包容錯誤,用長時間的默契來累積共鳴,然後我們都成為更好的人,一起看著大山大海、一起體會細水長流、一起活在一段充滿信任與愛的關係,人終將老去,但每個轉瞬我們都會感激有過如此美好的同行。

 

主張教養無用論的人,肯定會認為我們是在培養溫室的花朵、這樣的教育法在人吃人的世界行不通、舉出【教養的迷思】來討論家長對孩子影響力的薄弱程度;

其實生了孩子就是一場賭注,大可以無為而治的靜待花開,也可以辛勤的除草耕耘施肥灌溉,每個人都可以按照自己喜歡的方式來,

如果生小孩如同母雞下蛋般的簡單,那我應該也會培養一兩個實驗組來對照看看,

但偏偏生孩子好難、養孩子更難,輸了這一場的人生就算家財萬貫也只想在頭上寫個慘,

所以在教養上,無法做到撒手不管的豪邁、也沒有那種新時代女性形象鮮明、堅持做自己的精彩;

狂熱的愛總讓人顯得卑微,

可能為了搶特賣會願意在烈日下排隊、可能為了買張巧虎票券整點苦守在電腦前,可能花上幾十萬飛國外看場NBA、可能用所有的身家換一紙結婚證書,上述瘋狂的總和再乘上一萬倍,大概就等同我想好好陪著孩子的堅持。

 

我不瀟灑,因為我是媽媽,犧牲了帥氣自在的瀟灑度,換來孩子成長過程的理解、陪伴與共鳴,

一個字,值!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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